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康有為的確想包圍頤和園、捕殺慈禧太后!

康有為的確想包圍頤和園、捕殺慈禧太后!

康有為謀圍頤和園捕殺西太后確證

戊戌政變時期,清朝政府曾指責康有為「謀圍頤和園,劫制皇太后」,以之作為維新派大逆不道的罪狀。 當時道路傳言,議論紛紛,史籍、筆記中多有記載。 但是,由於這一消息過於聳人聽聞,康有為對此又一直矢口否認,多年來,歷史學家們大都不予置信。 實際上,它確有其事。 康有為不僅曾準備「劫制」西太后,而且曾準備乘機捕殺。 筆者于日本外務省檔案中獲得了可靠的證據。

1898年9月28日,清政府將譚嗣同、楊深秀等六人處決。 次日,以光緒皇帝的口氣發佈上諭說:


主事康有為首倡邪說,惑世誣民,而宵小之徒,群相附和,乘變法之際,隱行其亂法之謀,包藏禍心,潛圖不軌,前日竟有糾約亂党,謀圍頤和園,劫制皇太后,陷害朕躬之事,幸經察覺,立破奸謀。 又聞該亂党私立保國會,言保中國不保大清,其悖逆情形,實堪髮指。 朕恭奉慈闈,力崇孝治,此中外臣民之所共知。 康有為學術乖僻,其平日著作,無非離經叛道,非聖無法之言。 茲因其素講時務,令在總理各國事務衙門章京上行走,旋令赴上海辦官報局,乃竟逗留輦下,構煽陰謀,若非仰賴祖宗默佑,洞燭幾先,其事何堪設想!


中國並不是一個法治傳統很盛的國家,單憑「惑世誣民」「離經叛道」「非聖無法」一類字眼,清政府完全可以下令捉拿康有為,處決譚嗣同等人,「上諭」特別提出「謀圍頤和園,劫制皇太后」,顯然事出有因。

據惲毓鼎《崇陵傳信錄》一書記載,政變前夕,當西太后盛怒還宮時,曾指責光緒皇帝說:「我撫養汝二十餘年,乃聽小人之言謀我乎? 」又說:「癡兒,今日無我,明日安有汝乎? 」 惲毓鼎曾隨侍光緒多年,上述記載自非無根之談。 費行簡的《慈禧傳信錄》一書所記與惲書大體相同,但更明確。 它記西太后大罵光緒說:「汝以旁支,吾特授以大統,自四歲入宮,調護教誨,耗盡心力,爾始得成婚親政。 試問何負爾,爾竟欲囚我頤和園,爾真禽獸不若矣! 」 《清廷戊戌朝變記》所載亦同。 西太后責問光緒說:「康有為叛逆,圖謀于我,汝不知乎? 尚敢回護也! 」 綜觀上述材料,可以確定:西太后認為,光緒皇帝和康有為串通,準備將她囚禁于頤和園,因而才有前述二十九日的上諭。

對清政府的指責,康有為多次矢口否認,反說是袁世凱的離間計。 1908年,他在《上攝政王書》中說:


戊戌春夏之交,先帝發憤于中國之積弱,強鄰之侵淩,毅然維新變法以易天下。 其時慈宮意旨所在,雖非外廷所能窺伺,就令兩宮政見小有異同,而慈孝感召之誠,終未嘗因此而稍殺。 自逆臣世凱無端造出謀圍頤和園一語,陰行離間,遂使兩宮之間常有介介,而後此事變遂日出而不窮,先帝所以備曆艱險以迄今日,實惟此之故。


康有為這封信的主旨在於說明光緒「仁孝」而西太后「慈」,因此說了許多違心的話,如所謂「慈孝感召之誠」云云,即是自欺欺人的謊言。 康有為進一步聲稱:「推袁世凱所以造出此無根浮言之故,全由世凱受先帝不次之擢,其事頗為廷臣所屬目,而盈廷洶洶,方與新政為難,世凱忽生自危之心,乃幻出此至狠極毒之惡謀,如俗諺所謂苦肉計者以自求解免,此戊戌冤獄之所由起也。 」康有為的這段話實在沒有多少說服力。 袁世凱為了自求解免,向榮祿、西太后邀寵,出面告密就可以了,何必一定要造出「謀圍頤和園」一類的謠言來呢? 須知,一經查實沒有此事,袁世凱的欺誑之罪也不會很小。 老奸巨猾的袁世凱是不會這麼幹的。


然而,「謀圍頤和園」一說確實出於袁世凱。 他的《戊戌日記》對譚嗣同夜訪有詳細的記載,內稱:


(譚)因出一草稿,如名片式,內開榮某謀廢立弑君,大逆不道,若不速除,上位不能保,即性命亦不能保。 袁世凱初五請訓,請面付朱諭一道,令其帶本部兵赴津,見榮某,出朱諭宣讀,立即正法。 即以袁某代為直督,傳諭僚屬,張掛告示,佈告榮某大逆罪狀,即封禁電局鐵路,迅速載袁某部兵入京,派一半圍頤和園,一半守宮,大事可定。 如不聽臣策,即死在上前各等語。 予聞之魂飛天外,因詰以:「圍頤和園欲何為? 」譚雲:「不除此老朽,國不能保,此事在我,公不必問。 ”


袁世凱自認,是他向榮祿告密的。 袁在日記書後中稱,他寫這篇日記,是為了「交諸子密藏」「以征事實」 。 當然,袁世凱為人陰險奸詐,他的話不能輕信,必須以其他材料驗證。

王照逃亡日本後在與犬養毅的筆談中說:

梁啟超、譚嗣同于初三夜往見袁,勸其圍太后,袁不允。

在維新運動中,王照與康有為關係密切。 當新舊兩派鬥爭日益尖銳的時候,康有為曾動員他遊說聶士成率軍保衛光緒。 譚嗣同夜訪袁世凱之際,康有為又曾

和他一起商議,「令請調袁軍入京勤王」 。 因此,他的話不會沒有根據。

李提摩太在《留華四十五年記》中說:

在頒佈維新諭旨時,守舊派怨恨皇帝荒唐的計畫,可能很快地使中國毀滅,他們懇求慈禧將一切的政權都掌握在她自己手裡。 她下諭秋天要在天津閱兵。 皇帝恐怕在檢閱的藉口之下,慈禧將要奪取擁有權柄,而把他放在一邊。 維新黨催著他要先發制人,把她監禁在頤和園,這樣才可以制止反對派對於維新的一切障礙。 皇帝即根據此點召見榮祿部下的將領袁世凱,計算在他的支援下,帶兵至京看守她住的宮殿。

又說:

維新黨都同意要終止反動派的阻力,唯一的辦法,就是把慈禧關禁起來。


李提摩太是康有為替光緒皇帝聘請的顧問,參與維新機密。 光緒求救的密詔傳出之後,康有為、譚嗣同曾分別拜訪他,和他一起商討「保護皇帝」的辦法。 因此,李提摩太的上述回憶自然也不是捕風捉影之談。

許世英在回憶錄裡說,戊戌那一年,他在北京,聽到「圍園」的有關傳說,曾經跑去問劉光第,劉說:「確曾有此一議。 」 許世英的回憶錄寫于晚年,他沒有說謊的必要。

梁啟超記譚嗣同夜訪袁世凱時說:

榮祿密謀,全在天津閱兵之舉。 足下及董、聶三軍,皆受榮所節制,將挾兵力以行大事,雖然,董、聶不足道也,天下健者,惟有足下,若變起,足下以一軍敵彼二軍,保護聖主,複大權,清君側,肅宮廷,指揮若定,不世之業也。

史家們千萬不能忽略這「肅宮廷」三字,如果不對西太后採取措施的話,宮廷又如何能「肅」呢?

西太后是維新運動的最大障礙。 殺一個榮祿,並不能完全解決問題。 由殺榮祿而包圍頤和園,處置西太后,這是順理成章的事。 事實上,維新派早就有過類似想法。 康有為聲稱,如果要「尊君權」「非去太后不可」。 楊深秀也曾向文悌透露:「此時若有人帶兵八千人,即可圍頤和園,逼脅皇太后。 ”


最可靠的確證是畢永年的《詭謀直紀》。 畢永年,湖南長沙人,會黨首領,譚嗣同、唐才常的好友。 戊戌政變前夕到達北京,被引見康有為,受命在包圍頤和園時,乘機捕殺西太后。 《詭謀直紀》是他關於此事的日記,節錄如下:


二十九日...... 夜九時,(康)召僕至其室,謂僕曰:「汝知今日之危急乎? 太后欲于九月天津大閱時弑皇上,將奈之何? 吾欲效唐朝張柬之廢武后之舉,然天子手無寸兵,殊難舉事。 吾已奏請皇上,召袁世凱入京,欲令其為李多祚也。 ”……

八月初一日,僕見譚君,與商此事,譚雲:「此事甚不可,而康先生必欲為之,且使皇上面諭,我將奈之何! 我亦決矣。 兄能在此助我,甚善,但不知康欲如何用兄也。 」午後一時,譚又病劇,不能久談而出。 夜八時,忽傳上諭,袁以侍郎候補。 康與梁正在晚餐,乃拍案叫絕曰:「天子真聖明,較我等所獻之計尤覺隆重,袁必更喜而圖報矣。 」康即起身命僕隨往其室,詢僕如何辦法。 僕曰:「事已至此,無可奈何,但當定計而行耳,然僕終疑袁不可用也。 」康曰:「袁極可用,吾已得其允據矣。 」乃于幾間取袁所上康書示僕,其書中極謝康之薦引拔擢,並雲赴湯蹈火,亦所不辭。 康謂僕曰:「汝觀袁有如此語,尚不可用乎? 」僕曰:「袁可用矣,然先生欲令僕為何事? 」康曰:「吾欲令汝往袁幕中為參謀,以監督之,何如? 」僕曰:「僕一人在袁幕中何用,且袁如有異志,非僕一人所能制也。 」康曰:「或以百人交汝率之,何如? 至袁統兵圍頤和園時,汝則率百人奉詔往執西後而廢之可也。 ”……

初三日,但見康氏兄弟及梁氏等紛紛奔走,意甚忙迫。 午膳時錢君告僕曰:「康先生欲弑太后奈何? 」僕曰:「兄何知之? 」錢曰:「頃梁君謂我雲:先生之意,其奏知皇上時,只言廢之,且俟往圍頤和園時,執而殺之可也,未知畢君肯任此事乎,兄何不一探之等語。 然則此事顯然矣,將奈之何? 」僕曰:「我久知之,彼欲使我為成濟也,兄且俟之。


成濟,三國時人,司馬昭黨羽,曾以劍刺殺魏帝曹髦。 此件大約寫作于1899年年初。 當時,畢永年和康有為矛盾已深,寫成後交給了日本人平山周,平山周交給了日本駐上海代理總領事小田切萬壽之助。 同年2月8日,小田切萬壽之助將它上報給日本外務次官都築馨六。 它為了解康有為謀圍頤和園、捕殺西太后的有關活動提供了最確鑿的材料,它所記載的某些情節也可與其他材料互相印證。 例如捕殺西太后的人選,除畢永年外,還曾急催唐才常入京,這正與袁世凱《戊戌日記》所載譚嗣同稱「電湖南招集好將多人」相合。 又如它記載康有為告訴畢永年,已派人往袁處離間袁世凱與榮祿之間的關係,這同《康南海自編年譜》的說法一致。 當然,也有個別情節不准確,例如它記夜訪袁世凱的為康有為、譚嗣同、梁啟超三人,這是因為譚嗣同沒有將全部真實情況告訴畢永年,出於猜測之故。

在《上攝政王書》中,康有為說:「今者兩宮皆棄臣民而長逝矣,臣子哀痛有所終極,過去陳跡漸如煙雲。 雖然千秋以後之史家,于戊戌之事豈能闕焉而弗為記載,使長留謀頤和園之一疑案不得表白,則天下後世非有疑于先帝之孝,則有疑于先帝之明,而不然者又將有疑于大行太皇太后之慈。 」為了維護封建倫理,康有為力圖否認有關事實。 他沒有想到,這一「疑案」終於得出了違反他意志的「表白」。 歷史是糊弄不得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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