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標題: 大明軍師劉伯溫(三) [打印本頁]

作者: louischeung    時間: 2008-9-7 13:49     標題: 大明軍師劉伯溫(三)

才剛賄賂完核心大臣接受了偽裝的“招安”,遂其所願、志得意滿的方國珍在擺脫了劉基眼中釘後,便趁此大好機會發展自己的力量,隔年他聯合了各地農民軍,海陸兩處起義又叛,而且聲勢愈來愈大。浙江行省眼見情況演變到不可收拾,在無奈跟僥倖的心理下,又想要對一直看押在紹興的劉基再度起用,重施他們元人對伯溫總是“呼之即來、揮之即去”的故技,朝廷此時宣布對伯溫起用復職,恢復了他的自由之身,而心灰意冷的劉基好不容易能離開紹興,看透世情的他並沒有照元朝希望的再度走馬上任當“救火隊”去,而是認清事實的帶著家眷避亂越城,鄉居耕讀,暫時遁隱去了。


此後一年期間,以紅巾軍為主的農民武裝隊伍幾乎遍佈全國,再隔年整個江南局面動盪不已,處州(今浙江麗水週邊,劉基故里青田縣也位在處州)山寇亂起,四十六歲的劉基眼見賊寇(所謂義軍)行徑囂張,鄉親百姓流離失所,為了安家安邦,恢復地方,身處如此危殆局面,深愛家園的他一腔熱忱還是按捺不下,他再度應聘出仕了,仍然是不計前嫌的再度忘身剿寇,……經過劉基一年多的親身督戰,剿撫互用,果然綏靖了地方。
因伯溫戡亂有功,被江浙行省“提拔”爲官居五品的“行省郎中”,……可嘆就在上報朝廷後,劉基卻因朝中方國珍的佞黨從中作梗(這時方國珍還沒死,他始終認為劉基是自己要成就王業的“剋星”),不但莫明其妙的被連番降級還被消去兵權,什麼五品的“行省郎中”卻換來了七品的“總管府判官”,不但武官變成文官,有兵權的長官變成拿算盤的小科長,一紙調包的委任狀發還,意思是要劉基不准再去剿撫了,只要去管一些總管府裡無關痛癢的瑣碎事務就行了。

無法對元末亂象冷眼旁觀、置身事外,是伯溫對短視近利的元朝一再應聘出仕的主因,也因為劉基根深蒂固的儒家君臣思想,他在滿目瘡痍的時代仍然想經世濟民,開創太平。……經過這麼多的風雨,面臨了多少回夙夜匪懈的零星征戰,憤恚失望的劉基此時只好將元世祖的繪像置於桌案上,……他北向而拜的說:「臣不敢辜負世祖皇帝,但實在是因爲臣欲進而無階,欲退而無路,報國無門,對此無可救藥了……。」

歷經了混亂時代與坎坷考驗,時年四十八歲的劉基,年近半百終於做出了這無比沉痛的決定,他在北拜元世祖之後,向他一直衷心致志,欲報效朝廷的對象在心底做了此生最清楚的切割;追昔撫今,他椎心感慨,也體認到改朝換代之不可免,天意之不可違,大環境的走勢不是他一個人能夠振衰起敝的,……他終於體認到元朝的覆亡將猶如摧枯拉朽般的事實了。

欲以大德戡大亂

寄寓文學表丹心

時值元順帝至正十八年(1358年),劉基第三次辭官回家,歸隱故鄉。但這位轉換了人生跑道,具有奇才韜略的人物並沒有失志,他本就是個滿腹經綸、胸羅萬機、才氣橫溢的名士,所以在無法替生民立命之後,他自然選擇了至少能為往聖繼絕學的教育與文化一途,要用他的筆刀硯城,真正為能實踐萬世太平的淑世理念闡述留後。

《明史》說他的文章「氣昌而奇」,就像他的著名散文<賣柑者言>一樣,他以通俗的故事情節抨擊了那些“國之蠹蟲”,指陳滿朝文武官員個個身居廟堂,誇騎大馬,卻都是些「金玉其外,敗絮其中」的繡花枕頭,個個都是些欺世罔俗、以睞勢位的醜惡之徒罷了。
國事日非、四方動亂,在這豪傑割據、元朝政權逐漸走向全面崩潰的時刻,劉基一方面為抗暴賊自行訓練了一支能守衛故鄉的部隊,一方面他靜靜的隱居在一方斗室之中埋頭著書立言,他以鄉野匹夫都看的懂的寓言方式來痛陳時弊,批判暴政,就是期望能以此方法來喚醒民智,進而建立未來能恢復更新的社會秩序。

當時他以筆為劍,以俠心做硯,就這樣寫下了一部後世評價非常高的重要文學經典《鬱離子》,這部書的面世,可以說是完成了一部在中國寓言史上難得一見的精品!這本書不但生動、洗練、故事性高,也展示出劉基他富於民本主義的民權價值觀,以及為解決種種社會矛盾所作的設計與規劃。

感時憂國崩離析

當然劉基的天份太高,他的古詩(特別是五古)成就突出,他的散文風格古樸渾厚,而在散文上的地位,人們也把他和當時的一代文宗宋濂並列,以這樣的人才來說,如若一生專心於文學的範疇,劉基必然將成就不朽巨擘;但在這位開拓型的作家創造了高度文學價值的背後,其實他真正的身分是一個以抱負為盾,以理想作劍,期待實踐變革的政治戰略者!……在浮生若夢中,眼看他從一個單純的“衛元”勇士,無比艱辛且跌撞的行經這個時代,到最後在他的後期著述中,除了依舊闡釋其懇切的道德觀點和修身立命之道外,我們發現他已然成為一股以筆鋒支持「新生」的“反元”力量了。

就在撰寫《鬱離子》之際,官民衝突、民族衝突白熱化,各地起義一觸即發的局勢越燃越熾;北方紅巾軍(泛指在彌勒白蓮教的煽動下起事的農民武裝部隊,教徒以紅巾包裹頭部做為記號)幾乎是處於巔峰狀態的揮師三路北伐,甚至直逼元大都(今北京)而來……而控制了小明王(紅巾軍所奉之主就是小明王韓林兒)的劉福通率部眾攻佔了汴梁(今河南開封);徐壽輝、陳友諒的南方紅巾軍則在長江中游盤據;而活躍于江淮之間的朱元璋也已建立了以應天府(今江蘇南京)爲中心的另一支紅巾軍根據地;張士誠正割據著長江三角洲、方國珍正割據著浙江沿海,而元朝的統治則已經完全陷入了分崩離析的地步了!

對紅軍之四處征戰、殺人盈野,伯溫並無好感,他覺得這批借言“彌勒降生、明王出世”為口號而起義抗元的烏合之眾不過是群沒有品格跟紀律的盜賊吧,可嘆的是朝廷的官軍又更殘暴於此!無論是哪一方,都讓劉基看不到對未來的希望……其實此時的他早已身處於改朝換代的巨大風暴之中了,……青田故里,乃至整個中原,全因爭戰關係傷亡枕藉,他除了著書立說以集鄉練鄉勇以求自保,防備著浙江最近的勢力方國珍進犯之外,他還能做什麼呢?……但這大時代的命運根本就由不得他以文人評論之姿置身事外,即能從中輕易脫身的。

劉基此生使命的真相即將顯現,那等待他去旋轉乾坤的時機即將到來,……而目前暫處黑暗中的時刻,伯溫只得以此詩表達他對這時局沉重的喟嘆︰

《次韻和孟伯真感興》
「五載江淮百戰場,乾坤舉目總堪傷,已聞盜賊多於蟻,無奈官軍暴似狼。」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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