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我們了解到,紙張早在西漢發明,而「造紙術」在東漢得到極大改進,但何解當時的人還在大量使用「竹簡」?它們既笨重、使用又不便。也訐紙張太貴?這個可以考究一下。
「造紙術」最早起源何時,眾說紛紜,亦無定論。而事實上,紙的發明、發展及傳播也是經過了一個曲折過程。1957年,考古於灞橋一座漢墓出土了古紙,是為我們已知最早的造紙,推斷出早在西漢時期,人們就使用麻皮纖維或麻類織物為原材料,經過切斷、蒸煮、舂搗及抄造等流程,製造出紙,我們稱之為「灞橋紙」。不過,這種紙質地粗糙、過於粗厚,且夾帶著很多纖維,表面凹凸不平,不宜書寫,所以並未普及使用。
考古出土的西漢灞橋紙
到了東漢和帝在位時(公元88-105年),大宦官、尚方令蔡倫開始改進造紙技術,經過多次摸索,最終以樹皮、破麻布、舊漁網等為原料,命工匠將其剪碎、切斷後混合,放入水池中浸泡,再撈取水中纖維物質,放入石臼中攪拌,再用竹篾挑取其中的漿狀物,待晾曬乾燥後即可成為書寫用紙。
蔡倫畫像
蔡倫在多年間,帶領工匠反覆試驗、改進,最終製造出相對輕薄柔韌、價格低廉的紙張。元興元年(公元105年),蔡倫向和帝奏疏,將改進後的紙張及造紙工藝上獻,和帝讚嘆之餘下詔在國內推行。因為蔡倫被封為龍亭侯,所以時人將這種紙稱為「蔡侯紙」。「蔡侯紙」一出,各地爭相採購、使用,使天下大為受益。南朝劉宋范瞱著《後漢書》載:「自古書契多編以竹簡,其用縑帛者謂之為紙。縑貴而簡重,並不便於人。倫乃造意,用樹膚、麻頭及敝布、魚網以為紙。元興元年奏上之,帝善其能,自是莫不從用焉,故天下咸稱『蔡侯紙』。」這就是我們所認識的中國四大發明之一的「蔡倫造紙術」。
十六國後秦時期的衣物卷
到了東漢末年獻帝時期,左伯改良蔡倫造紙術,進一步提高紙張質量,造出來紙潔白細膩柔軟、色澤光亮、紙質甚佳,這名為「左伯紙」成為上層社會競相使用的精品紙。紙張最終在東漢中後期廣泛使用,逐漸取代縑帛、竹簡,成為書寫時首選材料。
然而,儘管造紙術逐步普及,但用於書寫和保存朝廷文件、詔令的材料依然是縑帛、竹簡。這是由於當時紙張還不具備防蛀功能,極容易損壞,另一方面則與上層社會千餘年來形成的觀念有關。東晉陳壽《三國志·卷十九》有載:「功銘著於鼎鐘,名稱垂於竹帛。」當時上層社會普遍認為,最重要的文書資料、契約合同應該鑄成鐘鼎,其次則書於竹帛,才能長期保存為據。
《三國演義》一幕提到東吳眾臣望孫權撤掉陸遜大都督之職。孫權以火燒竹簡明志。陸遜也為此表示能穩軍心,最終火燒劉備連營
不過,紙張優越性經得考驗,慢慢得到更廣泛認同,最終在東晉時期取代縑帛、竹簡。東晉中後期,著名的道教學者、化學家、醫藥學葛洪在煉丹之餘,也為了延長紙張壽命,發明染紙新技術。這種技術是把黃檗熬取汁液,然後用它來浸染紙張,使其具備滅蟲防蛀的功能。這種經過黃蘗汁液浸染的紙張被稱作「黃麻紙」,雖然顏色發黃不如白紙美觀,卻大大延長紙張壽命。
東晉時期王羲之《蘭亭序》,以黃麻紙來寫
「黃麻紙」的出現,使紙張風靡天下,廣泛地應用於抄寫佛經、文書,直到唐宋年間依然在使用。北宋大科學家沈括在著作《夢溪筆談·卷一》有載:「嘉裕中,置編校官八員,雜對四館書,給吏百人,悉以黃麻紙為大冊寫之,自是私家不敢輒藏」,由此可見「黃麻紙」的重要性及使用範圍有多廣泛。
隨著「黃麻紙」徹底解決紙張的不少缺點,慢慢取代縑帛、竹簡。綜合性書籍《初學記》載,當東晉權臣桓玄篡位稱帝後,便下令朝廷文件、詔令的書寫及保存全部使用紙張:「古無紙,故用簡,非主於敬也。今諸用簡者,皆以黃紙代之。」由紙張在經蔡倫改造300年,紙張才完全代替竹簡,成為官府、民眾普遍使用的書寫載體。